印度新冠疫情启示录(一)：病毒突破阶层壁垒

最近印度新冠疫情失控呈现爆炸性增长，因为死亡人数太多导致火葬场不堪重负而不得不进行室外焚烧甚至导致木柴紧缺的消息刷爆网络。

图1. 印度疫情突然大爆发，各地火葬场不堪重负，只能进行露天火化导致木柴紧缺。

对于印度的疫情笔者去年曾关注过一阵子，因为全世界有一个普遍共识，即只有印度控制好疫情世界才能松一口气。

所以，当去年印度六七月份印度开始爆发时，的确引起世人关注。尔后印度确诊人数迅速攀升并成为仅次于美国第二大疫情国后大有超越美国的势头。但是随后的发展却令人大跌眼镜，印度的确诊数在九月达到高峰后开始回落，而美国的疫情却进入第三次，也是迄今最严重的爆发(图2)。截止到今年二三月份，美国又把印度远远抛在后面。

美国和其他国家的冬季爆发是意料中的事。但印度疫情却反其道而行之，冬季不仅没有爆发，反而一路走低，令人怀疑印度的数据有问题，一些媒体也提出疑问。但是，最近印度疫情的突然爆发却打消了这种怀疑。虽然因为客观原因，印度的数据误差可能比较大，但可信度应该还是有的。

图2. 印度(上)疫情和美国(中)，巴西(下)的对照显示明显的反季节特征。

进入四月份，印度突然爆发再次令人大跌眼镜，因为这次爆发实在太突然，太出乎意料，爆发得太猛烈，令人匪夷所思，以至于一时无法理解其缘由，当然也无法预料其后果。

那么印度这次爆发有什么诡异之处?

首先是爆发之猛烈迄今未见，单日确诊已经打破美国创下的30万记录。但美国的记录并没有统计学意义，因为那个记录不过是个outlier。但印度单日新增突破30万只是指数增长曲线上的一个点，后面会不会突破50万甚至100万理论上都有可能。

其次，就是很多人提到过的印度疫情的的反季节现象。这一点尤其令人不解，也令人担心。一般认为，天气对新冠的传播有很大影响，冬季才是疫情高峰，但印度疫情的反季节现象说明这些认识不适用于新冠病毒。有人猜测印度爆发的新冠变种可能已经适应了夏季传播。

图3. 印度死亡曲线(下)对比确诊曲线(上)没有滞后效应说明印度新冠检测可能没有起到帮助实施隔离的作用。

再次，印度这次爆发死亡曲线没有明显滞后(图3)。通常新冠病毒的死亡高峰会比确诊滞后两三个星期，但印度的情况不同，每日的确诊和死亡曲线基本上同步。这可能说明印度的检测存在问题，大量确诊病例是在病人濒死或死亡后才确诊。

如果检测充分，绝大多数新冠感染者能在早期发现，那么两三个星期就是轻症患者转重症的时间，就是正常情况下为什么死亡曲线滞后确诊两三个星期的原因。

新冠检测的目的是为了尽快发现并隔离被感染者，因此检测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控制传播才是目的。但印度现在的情况说明印度的检测其实对控制传播不再起作用，只是为了确诊。

其实，印度的各种隔离政策从一开始就没有起作用，比如最早的封城却导致了人口的大迁徙，并导致第一波的疫情。但诡异的是这波疫情几乎没有在印度掀起波澜，感染和死亡似乎只发生在贫民窟。这说明了什么? 

笔者猜测，虽然印度这个时期的封城措施对贫困劳动阶层没有起作用，但对富裕中产阶层的确起了作用，所以新冠病毒这时基本上限于在贫民阶层传播; 其次，印度贫困阶层普遍具有较强免疫力，所以这次爆发没有形成势头就熄灭了，死亡人口集中在贫民中的体弱者。这个时期也是印度各种奇幻防疫措施层出不穷的时期，比如牛粪牛尿疗法，对此除了印度贫困阶层本身没有人会当真。

而去年夏天的反季节疫情爆发则可能是疫情终于在整个贫民阶层全面传播。虽然印度贫民阶层自身免疫力较强，但无奈人口基数太大，所以才有了这波反季节疫情。但这波疫情却诡异地在冬季到来之前就开始衰退，在冬季到来后世界其他地方迎来冬季新冠爆发的情况下，印度却一路走低，给人以无限希望，即印度的疫情可能真的控制住了。如果印度疫情真的这样控制住，对全世界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由此推断，印度的这波反季节爆发可能没有影响到10%的中产和富裕阶层，而贫民阶层虽然人口基数较大，但因为自身免疫力强大，所以在冬季到来之前已经得到控制，当然这和莫迪政府的抗疫措施并无太大关联。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印度的疫情似乎都和印度政府的抗疫没有多大关系，而更像是一种放任状态下的自然发展。因此，现在的突然爆发也应该在这个前提下进行观察。

所以，不同于世界其他国家，影响印度疫情的发展的关键因素可能不是季节，而是传播的受体阶层。

印度疫情突然爆发预示了什么?

所以，我们又不得不回顾去年流行的一个说法，即新冠病毒专治各种不服。

进入2021年后，随着各国推进新冠疫苗的普及，新冠疫情开始随春天的到来下降，让人似乎看到了希望，上面的说法也逐渐被遗忘。但印度疫情的爆发无疑提醒人们，对终止新冠病疫情还是不能太乐观。

先看看印度疫情。这次导致印度疫情爆发的是几种变种的合体，兼具高传播性和可能的对先前获得免疫的突破。现在的问题是，目前的疫苗对印度的变体有多大的抑制作用，尤其是使用最多的几种疫苗。

如前所述，就印度的具体情况，可能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这次爆发显示新冠病毒突破了印度阶层的壁垒，可能预示印度新冠病毒的传播已无死角，而先前的传播可能限于贫民阶层。

有文章已经指出，这次新冠疫情爆发导致大量印度旅客感染，而在印度只有中产和巨富阶层才有条件进行国际旅行，证明这次疫情爆发包括中产阶层。而印度的中产阶层的行为模式则和其他国家类似。这次爆发之后，印度的疫情可能开始和世界其他国家同步。

印度的疫情爆发对其他国家的影响当然更是全世界关注的问题。就目前来看，印度的病毒变体恐怕已经传播开来，未来的影响会逐步显现。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由于新冠病毒肆虐，是否会出现一种全面突破目前多数疫苗的变体? 印度变体是否已经显示了这种突变潜力?